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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奖得主曹文轩 温润君子洞见人间

发布时间: 2016-04-21 14:17:36 来源: 广州日报 作者: 文、图 广州日报 记者练情情

  曹文轩在北大讲课。 (CFP供图)

  本报记者与曹文轩合影。

  讲课结束后,很多同学找曹文轩签名。

  类似2012年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2015年刘慈欣以《三体》摘得科幻界最高荣誉雨果奖,2016年4月4日,在意大利博洛尼亚童书展上,曹文轩斩获童书界顶级大奖国际安徒生奖,堪称中国文学领域又一历史性突破。

  曹文轩获得10位来自不同国家的评委的一致认可,这在国际安徒生奖评奖历史上十分罕见。国际安徒生奖评委会主席帕奇·亚当娜称赞曹文轩“用诗意如水的笔触,描写原生生活中一些真实而哀伤的瞬间”。

  回国10日,曹文轩已经回归讲台,在接受广州日报记者采访时,他希望自己尽快回到日常的生活中去。作为中小学语文教材主编之一的曹文轩透露,新版语文教材即将启用,其中,鲁迅的文章不会减少。

  4月18日,曹文轩准时出现在北京大学的课堂上。他讲授的“小说的艺术”是一门本科生和研究生的通选课,这是他这个学期唯一一门公开课。200人的课室早已座无虚席。还没踏进课室,有几名学生在教室门口将他截住,获取他的签名后,欣欣然离开。

  凝视荒诞世界

  曹文轩徐徐走上讲台,放下讲义,清了清嗓子,说:“你们知道那些获了大奖的人,后来为什么写不出作品吗?”课堂上笑声一片。“这都是媒体人干的。”曹文轩打趣地说,自4月9日回国以来,他已经接受了太多的采访,导致喉咙发炎,舌头打结。

  获奖之初,他相当平静,但随着祝贺的短信雪片般飞来,其中一条还是来自给他们家修暖气的工人,他这一下子意识到,估计要热闹好一阵子了。但他决心在回国一周内将所有媒体的采访处理完,回归日常的生活。“世界就是这样,为我们提供了无数的材料,有时候我们觉得它是荒诞的。”

  安徒生与中国

  国际安徒生奖创立于1956年。早于2004年,他就曾进入该奖项的提名名单。曹文轩回忆,那时候他的申报材料还很简陋,只有几张纸,他的作品也还没有那么广泛的影响力。这十几年来,曹文轩的《草房子》《青铜葵花》《羽毛》等作品版权已输出到50多个国家。其中,像《红瓦》第九章还被编入韩国教材。

  曹文轩对同学们说:“安徒生对中国恩重如山。”

  为什么这样说?曹文轩解释,这一说法是借鉴了日本人,日本人说“白居易对日本恩重如山”,在《源氏物语》中,引用白居易的诗歌达200多次。那时候的日本人,要显示雅兴,不会背中国的古诗是不行的,可见中国文化对日本影响之大。

  “同样,安徒生对于中国来讲,也是如此。中国现代文学特别是儿童文学源头之一就是安徒生。”曹文轩对网上有人抨击安徒生表示很不满。

  “风吹累了”

  中国文学最优秀部分,就是国际文学的水准,这是曹文轩十几年前就提出的论断。这次获奖对他最大的意义,不过是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作家要有想象力,一句话就能想到一个故事。”曹文轩说,自己的作品《风吹到乌镇时累了》,其实就是受到了散文家刘亮程先生文中的一句话的启发——“风吹累了”。

  这句话,让他构思了一个这样的故事:两个小孩玩火,风戏耍火,火把庄稼烧掉了,村民们看到一地焦土,老人抓起土仰面问,风躲后面不下来了。下雨了,其实是风哭了,风开始做好事,吹到海上,一个小伙子的帆坏了,风吹船上岸。风还有一丝丝力量,最后来到乌镇,一个台阶上,一个男孩子膝盖上放了一本书,懒得打开了,风用最后一丝力气,帮助男孩子打开书,打开书的名字叫《风吹到乌镇的时候累了》。

  这个故事非常美,许多国家的插画艺术家都在为这本书创作插图。曹文轩希望中国的文艺评论界不要吝啬对同胞作品的赞赏。

  虚构与现实

  小说和虚构几乎是同义词。“同学,你的作品好假啊!”曹文轩说,自己常常觉得很多人写的东西很假,尤其是一些文化程度低的人写的东西,即便是日常生活的真实描述,但就是让人觉得假。但为什么小说,明明告诉读者它是假的,是虚构的,很多人读完,却觉得很真实呢?这是古典小说家一直困惑的问题。

  “创作奥秘在此。”曹文轩说。

  曹文轩从哲学角度对此作出论证。他在黑板上写下“洞见”两个字。“洞见对于作家来讲,是基本能力。表面真实没有用的,可能是假象。洞见、穿透、打穿看到的东西,底部的东西才是所谓的真实。”

  古典还是现代?

  究竟什么是浪漫主义,什么是现实主义?曹文轩讲了丹麦人勃兰克斯书中的一个故事。有一天,勃兰克斯陪一个浪漫主义诗人去德国风景区游览,山峦峡谷、阡陌流水使人愉悦,勃兰克斯情绪非常好,说:“你看,这边!你看,这边!”浪漫主义诗人却无动于衷。然而,当太阳开始落山,黄昏笼罩大地,浪漫主义诗人眼睛变大,变亮,太阳完全沉没,他高度兴奋,不停讲述:“你看,那边!你看,这边!”勃兰克斯说,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现实主义,什么叫浪漫主义。

  曹文轩被认为是典型的古典浪漫主义作家,在充斥欲望的文坛,追求一种净洁的美感。但他却直言不讳地表明:“我在理性上是一个现代主义者。”

  对话:我的国家是我创作的大背景

  广州日报:你曾经写过一篇题为《背景》的文章,文章里讲到一个趣事,有次你去餐馆吃饭忘带钱包,你跟老板说你是北大的,老板就这么让你走了。你觉得,你这次获奖跟你的“背景”有什么关系?

  曹文轩:其实,我对“背景”这个词很早就有我很特别的解读。《背景》这篇文章,是1998年北京大学百周年校庆时写的。

  获得安徒生这个奖,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的国家是我的“大背景”。没有这个“背景”,是不可想象的。当然,这个“背景”有好几层意思。第一层意义是,我所在的这个国家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为它的作家提供了丰富的写作资源。还有一层意义是,它现在因为经济力量的强大,它的文化在提升,并向外推介,让别人有机会认识你。这也是我获奖的一个原因。要从多个层面的意义上,去理解“背景”的含义。

  谈获奖:

   不会对创作造成影响

  广州日报:你曾经说过,你是一个无法与现代共舞的人,当下的东西几乎很难成为你的写作材料。但我听说你正在写的一部小说是关于留守儿童的,你已经将目光转向现在了吗?

  曹文轩:那也不是。留守儿童的事情,不只是今天才发生, 10年、20前就有了。所以,它不是一个崭新的题材。留守儿童的电影、小说也早已有之。这个题材已经在我脑中沉淀了10年以上。只不过,我一直没有寻找到一个特定的角度。留守儿童,当它出现在小说中的时候,它只是一个题材,并非我想表达的主题,这是我首先要弄清楚的。我不是要去解决留守儿童的问题,文学作品没有这个功能,也没有这个力量。留守儿童只是一个题材,看看人性在那样一个特殊的语境里是怎样去呈现。文学作品不会正面叙述这个事情,而要有一个特别的角度。这个角度的选择,是艺术构思的开始。一个司空见惯的事情,从一个特别的、意想不到的角度去表达,找到这个角度,才能说明你现在进行的是小说创作。

  广州日报:这次获奖,会对你的创作带来什么影响吗?

  曹文轩:不会,不会有意外的作用。我这个人,一旦选择了一个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谈苦难:

   父亲给我丰富的精神财富

  广州日报:你小时候过的是苦日子,物质上很贫穷,是什么让你在精神上如此富足,让你的作品充满爱?

  曹文轩:一个人的成长环境是非常复杂的,即便在物质上面临巨大的匮乏,但我出生在一个小知识分子家庭。我的父亲是一个小学校长,而且是一个很有成就的小学校长。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有一个非常壮观的画面,在离我家不远的崎岖的公路上,停了几十辆大巴,大巴里是来自全省的老师到我父亲的学校参观。因为我爸爸一手创造的这间学校,是这个地区最棒、最漂亮的学校,绿荫如盖,从远处看,完全看不到校舍,只看到树林。虽然是在物资匮乏的年代,但因为我的父亲,给了我非常多的精神财富。

  我今天这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也是与我的父亲有关。我印象很深的一件事情是,有一次我跑到十里二十里地以外去看一场电影,深夜回来,已经饿得不行了,家里又没有吃的。我是将就着上床睡觉呢,还是先把肚子的问题解决掉好呢?这时候,父亲坐起来,靠在床头对我说:“如果这个时候你饿,哪怕柴火是堆在三里地以外的地方,你也应该去把它抱过来,生好火,把饭做了。”就是这番话,奠定了我一生积极的生活态度和世界观。这样的例子还很多。

  广州日报:从读你的作品和跟你的接触中,我感觉你一直以来都是好孩子、好学生、好老师、好好先生,是这样的吗?

  曹文轩:其实,我小时候在男孩子里面,也算极端淘气的。很奇怪,小时候的我像一台电脑,很多程序都没有编排进去。比如说,到处跑,到处玩,中午不回来吃饭,在朋友家吃了,然后继续玩,一直到天黑了,才会想起来回家,少不了要挨一顿打。但第二天起来又把这事忘了,继续玩,好像就是缺了某个程序。我在小学的学生成绩也不好,但是作文写得好。真正成绩好是后面。

  生命其实非常复杂。我告诉你,其实我受到的最好的教育是“文革”的时候,你相信吗?我中学的老师,都是名师,下放在穷乡僻壤,就在我那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中学校园里。我的语文老师是新感觉派大师施蛰存先生的关门弟子,我的数学、物理、化学也都是一流的老师,这是一所何等高级的校园?人的成长环境是如此复杂,不是简单的语境就能描述的。

  谈教材:

   鲁迅的文章不会减少

  广州日报:你是中小学语文教材的主编之一,非常推崇鲁迅,几年前,有人就注意到,中小学教材里鲁迅的文章在逐渐减少。鲁迅的文章是会增加还是减少?

  曹文轩:在我们正在编的教材里面,鲁迅肯定是我们有倾向性的作家,这是毫无疑问的。

  鲁迅的文章不会减少。现在的学生怕读鲁迅的文章,这个问题,我可以深入来谈。我来说说我的童年,因为没书看,只好看鲁迅的作品,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到了初中的时候,我对鲁迅的作品已经到了痴迷甚至是疯狂的程度。那个时候,我就那么喜欢他,而且也读得懂。我想问,今天的小孩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他,读不懂他呢?

  我们总是在思考鲁迅的作品是否适合今天的小孩去读,我们为什么不反省一下,今天的孩子为什么不喜欢读鲁迅?是阅读语境出了问题吗?我觉得后面这个思考更重要。孩子们的阅读质量在下降,欣赏能力在下降,语文教材并不是要去迎合这种下降的趋势。语文教材要与孩子们的认知能力保持一定的差距。正如树上的苹果,要让孩子们跳起来,够得着,如果伸手就够着了,是没有意义的。

  记者手记:

   人如其文

  通常,我们会说,某个人的文章“文如其人”。但对曹文轩先生,我是先看他的书,然后才有机会接触到他。《草房子》里那个校长的儿子桑桑,淘气,善良,他是曹文轩童年的化身。读《草房子》,是一种美的艺术享受,苦难的童年里闪耀着真善美的光芒。

  一如他的作品,课堂上的曹老师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他不是刻板地站着读讲义,他一边走,一边讲,双手开开合合,动作像极了太极,柔中带刚,张弛有度。一如他的作品,拿捏得恰到好处。

  课间,不少同学上台请他签名,他均一一满足。由于他已过度劳累,我实在不好意思提采访要求,只轻轻递上一张名片,请他在书上签名。但曹老师见我从广州过来,主动腾出时间接受了我的采访。我知道,这是他做人的细致和周到。(文、图广州日报记者练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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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张姚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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