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地域的创业服务体系大不同
相较于互联网创业,张振华感觉农业创业很踏实:这季种下去,下季一定能有收获。他们掌握着紫花苜蓿大规模机械化生产的技术,蛋白质含量更高的新产品在不断推出,市场需求量非常大,因此价格非常稳定。
不确定的是和“有关部门”打交道。有时候,政府领导觉得创业是好事,但基层办事人员并不替创业者着急。他曾经去畜牧局办证件,早上到了,对方抛出去一句:“您等着吧。”晚上终于轮到自己,下班了。
困难还来自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今年暑假,张振华一直在跑林业部门。他希望能在林下种植牧草,这本是生态又经济的好事,也获得了林业局领导的支持。但是,林业局下还有大大小小的林场。不是每一个林场场主都愿意合作,他只能一家家做说服工作。
“生态友农”创始人段昌强面临的问题正好与张振华相反。这位安徽科技大学的毕业生目前在浙江开展鱼塘养殖。
他还记得一次土地招标。当地政府有土地供流转,他和另外几位感兴趣的承包者一人付了200元,坐在小会议室里进行投标。每个人将愿意付出的金额写在小纸条上,互相不知道底细。最终当地干部念出投标最高的名字。
他中标了。自称“塘主”的段昌强需要从整理土地开始,调整供水系统,在鱼苗阶段精心呵护。整个过程中,从税收到生产,浙江省发展良久的创业服务体系一直在“良心”运转着。
困扰他的,是怎样进一步发展技术。鱼塘养殖有瓶颈,如何让鱼苗长得更快更好,是他最关心的。但是,1000多亩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不到规模合适的科研机构与对接”。
农产品销售只能做微商吗
“我讨厌微商,讨厌那个自己。”渭南师范学院大四的张世琪在朋友圈里这样写道。
这个在微信上销售水果的90后青年创业者很清楚:汉中周边的消费水平,没有办法支撑起水果的销售。这个黑瘦的农家孩子非常重视自己的微商店铺:“熟人传播,精准投放”,效果较淘宝店要好很多。
实际上,这也是很多选择农产品销售的大学生在成本和资源的限制下通常选择的销售平台。
张世琪感觉自己是个矛盾的人:在线的那个自己非常活跃。他每天至少要发3条朋友圈状态,大多关于他销售的那些宝贝汉中水果:白水苹果、蒲城酥梨……他的通讯录里有150个名字,隔一段儿,就要分组群发消息:新鲜的水果上市了,大家来看看吧。
线下的他知道,这样的活泼并不是自己的性格。他尽量选择合适的时间点向他觉得需要这些信息的朋友发消息,但有时候,朋友反馈不高或者嫌烦了,他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讨人厌了。
南开大学商学院硕士郭鑫则用另一种方式把农产品销售推向了更远的地方。
2011年,在南开大学周恩来政府管理学院政治学系读大一的郭鑫做论文时发现,某县城是离北京最近的沙源地,2000年开始退耕还林,10年后原本很富裕的县变成国家级贫困县。他对农业产业和环境生态之间的联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希望帮助农民将退耕还林地区农民生产的林下产品销售到国外去,“诚鑫通”跨境农产品电子商务平台由此建立。他联系了100多个乡镇,希望推广自己的想法,但是很快被对方挂断。
这个1992年出生的藏族小伙子很快找到了突破口:大学生村官。他们既扎根乡村,又能理解电子商务。他上QQ以“大学生村官”为关键词搜索到了数十个群,一一加进去,挨个私聊,很快找到了一群对他的点子有兴趣的年轻人。
郭鑫发现,大学生村官也经历着自我认同的纠结,希望在农村有所成就。双方一拍即合。郭鑫的团队进入乡村,在18个省市100多个县铺开。
果农人家出身的张世琪小时候没吃过水果,那是宝贵的好东西。长大后的他坐火车从关中平原穿越,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觉得“平原像张纸,城市像个笼,白水像个大果园”。而蒲城最难忘的,是“一树树花开,晴朗的天,温柔的四月风”。
他从小的疑惑就是: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好的果实,为什么大家还要离开去城市打工呢?
“我要让家乡的水果走出去。”在一次200多位创业者参加的活动中,当台上嘉宾问起创业的原因时,他第一个举手,站起来干脆地说。
张世琪即将毕业,他已经下了决心继续自己的水果微商事业。然而添加朋友总有尽头,小小的微商店面临着进一步扩大发展的挑战。
“做不下去大不了就不做了呗。”张世琪对记者说,语气似乎很随意。但第二天,他又发了张手机拍的照片:一个汉中果农半跪在地上面带笑意将苹果捡到筐里,配文是:“白水苹果销售将近400斤,蒲城酥梨将近200斤,能不能10月结束前苹果突破500斤,酥梨突破300斤呢?”文尾是一个“奋斗”的表情符。